賜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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賜婚
“媛華，你跟六弟在說什麽，看起來這麽開心。”我和彭城王還在興致盎然地小聲私談，陛下就問了起來。
我和彭城王相視一笑，而後大大方方地向陛下說道：“彭城王殿下剛剛給自己取了個別名，想讓我參詳一下看好不好聽。”
陛下聽我這樣說，看了看彭城王後，又饒有興趣地問我道：“哦？別名？這倒是新奇。那六弟給自己取的什麽別名，媛華說出來讓朕也聽聽。”
我依舊笑著看了看彭城王，他亦滿面的笑意。然而，我笑嘻嘻地拒絕了陛下：“這可不行。別名是彭城王殿下行走民間時所用，殿下告訴我是信任我，我可不能隨便告訴其他人。陛下若是想知道，等宴會結束，可以自己私下問殿下，他一定會告訴陛下的。”
“你這丫頭！”陛下假意嗔怪了我一句，又說道，“對了，朕都忘了正事了。剛剛媛華猜的謎語是對的。媛華說說，想要什麽賞賜。”
一切都在意料之中，我仿佛看到，我的生日大禮正在向我奔來。我試探著問道：“陛下不會真的要賜我一只金鐘吧？”
“怎麽，你不想要金鐘嗎？”陛下笑著反問我道。
說實話，金鐘只能算貴重，算不得珍奇。我笑笑說道：“能得到陛下的賞賜，是至高無上的榮耀，媛華怎會不喜歡？媛華只是從謎面上猜的，覺得陛下可能會給猜對之人賜只金鐘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，”陛下爽朗一笑，“你倒是聰明。不過，你來之前李彪是第一個猜出來的，朕已經把金鐘賜給他了。你就是想要，也沒有了。”
竟然是禦史中尉李彪最先猜中的謎底。我心底略帶幾分不悅地悄悄看了一眼這個忘恩負義之人，才繼續說道：“媛華聽聞，南人範曄所作的《後漢書》尤為良史。不知如今內府可有此《後漢書》？若是有，媛華就鬥膽求了。若是沒有，也無妨，隨便什麽都可以。不過，陛下賞賜完我東西，我得額外向陛下提一個小小的請求。”
“行。你提的要求，只要在朕的能力範圍之內，朕都能答應你。不過，你說你要範曄的《後漢書》，卻有些不好辦。現在內府的確有一部範曄的《後漢書》，可惜，只有一部。你來之前，李彪和甄琛相繼猜出了謎底，但他們都在那兒賣弄文采，整了個謎中謎。除了他二人，六弟是最先猜出字謎的。清徽堂裏，也是他最早說出‘習’字的。而你，又是女眷中第一個猜出字謎之人。六弟向朕提出的賞賜跟你一樣，也是範曄的《後漢書》。這……這可如何是好？”
我與彭城王不會如此的心有靈犀吧？天下之大，簡直無奇不有。心中訝異的同時，我亦回頭看了看彭城王，他朝我一抹淡笑。得知彭城王求的賞賜也是《後漢書》，我非但沒有被橫刀奪愛的感覺，反而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。彭城王這樣的人，莫說要我讓出一部書，就是讓出對我而言更為重要之物，想來我也不會猶豫的。
於是，我向陛下說道：“既然是彭城王殿下先提出來的，陛下就應該給殿下。何況，媛華相信，此書在殿下手中，必然能比在媛華手中發揮更大的價值。”我要《後漢書》只是因為平素喜歡讀書，想要了解曾在洛陽定都的東漢事跡。彭城王是朝中重臣，這部史書中所載的治亂興衰，對他的為政處世必然大有裨益。
陛下只是朝我笑了笑。這時，李彪說道：“今日看到李姑娘才華橫溢，倒是讓微臣想起了自己的女兒。算起來，她只比李姑娘小兩歲，但也熟讀經傳，精通史籍。若是她在這裏，肯定也能猜出陛下的謎語，和彭城王殿下一爭《後漢書》。”
今日馮昭儀主持的宮宴邀請的都是世家之女，盡管李彪已是禦史中尉，然而，他出身寒門，女兒不在被邀請之列。不曾想，因為今日之事，他竟然在這般公開場合誇讚起了自己的女兒。
李彪的女兒我是沒有見過的。不過，聽到李彪這般誇讚自己的女兒，陛下似乎有點不悅，面上頗帶幾分不滿，說道：“道固，不是朕說你，清徽堂是你幾次三番誇你自家孩子的地方嗎？”
道固，是李彪的字。誇讚自己孩子，原本不是什麽大事，以陛下的心胸想來也不會介意。但陛下說的是幾次三番，想來李彪是經常在這種場合誇讚自家子女，次數過多，才引起了陛下的反感。
“微臣失言，請陛下恕罪。”
李彪唯唯諾諾地請罪後，我才從容說道：“蒙李中尉誇讚，媛華慚愧至極。才華橫溢這個詞，我實在擔不起。今日能猜出陛下的謎語，全托陛下福氣。若是令嫒在此，《後漢書》怕是要拱手相讓了。”
我如此說，既給了陛下面子，又不顯得自己驕矜，還讓李彪吃了個啞巴虧。陛下這才笑道：“媛華果真沒有讓朕失望。媛華才貌俱佳，六弟器高時令，你們男未婚，女未嫁，實在是一對璧人！”
雖然《後漢書》沒有得到，但得到陛下的親口誇讚已經讓我很開心了。不過，陛下的話說完，我才意識到有些不對，陛下為什麽說我和彭城王是一對璧人？我還未來得及繼續思考這其中的緣由，陛下已經下了旨：“傳朕旨意，尚書左仆射、清淵侯李沖第四女李媛華德才兼備，恭順淑婉，宜作配皇室，特賜彭城王元勰為妃。”
陛下的旨意一出，殿中山呼“萬歲”，我楞在了原地。我看向我爹，他面上竟是久違的真心笑容。我傻坐在案前，想到我和爹曾經說的那些話，想到生日前進宮那次陛下莫名其妙問我的話，突然間恍然大悟：一切都是蓄謀，只是我不知道而已。
直至彭城王起身牽起我的手，帶著我到殿中謝恩，我才回過神：“臣弟攜王妃媛華謝皇兄隆恩。”
“臣李沖謝陛下隆恩。”爹也已經起身到殿中謝恩。
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這個事實，只是慌張地隨著彭城王謝恩：“媛華……媛華謝……謝陛下隆恩。”讓我嫁給陸始平是爹的心願，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嫁給他，可我卻從來沒有想到，陸始平是彭城王。這件事於我而言算是不可多得的好事，但若是元恪知道這個消息，我甚至不敢想他會是什麽反應。我的夫婿若是別人也就算了，可偏偏是他的親叔叔。日後見到他，我該如何跟他解釋，又該如何與他相處。
“哈哈哈。看來朕宣布得太突然，都嚇到媛華了。”
陛下不愧是陛下，竟然註意到了我情緒的異動，看出了我對這件事的意外。想起元恪告訴過我，他跟陛下提過我們一起去看梅花的事情，我不得不迅速控制好自己的情緒，盡量不讓陛下感覺到我的異常。
我只得順勢說道：“可不是嗎？早晨進宮時，媛華還是李家四姑娘，沒想到尚未正午就變成了彭城王殿下的未婚妻。身份轉變之快，確讓媛華意外。”
“像媛華這麽好的姑娘，朕的確急著收歸皇室嘛。待選個良辰吉日，你和六弟成親後，就可以盡情討論經史文章了。六弟府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典籍，不僅夫君有了，就連世間少有的書籍也都有了。朕給你這個禮物怎麽樣？”
我心中還是不太平靜，只能盡力和緩道：“這個禮物貴重至極，十分出乎媛華意料，謝……謝陛下隆恩。”
我話音剛落，陛下就又宣布道：“來人，傳朕旨意，六弟今日喜得佳人，特賜玉如意一對。”
“臣弟謝陛下隆恩。”彭城王跪下鄭重地再次謝恩，看到他跪下，我亦慌張地隨他跪下。現在，我只想這個宴會能早些結束，再在清徽堂呆下去，我不敢保證我不會情緒有異。
“陛下，臣弟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六弟，你說。”
“陛下，臣弟聽李仆射說，媛華不久前才過完十四歲生日。剛成年就成親，對她而言太過突然。臣弟想，若是李仆射同意，婚事的具體日期，就定在九月或者十月的某個日子，那時，天高氣爽，想來比如今更適合成親。”
對於彭城王的提議，我內心是無比感激的。我確實覺得我如今年歲尚幼，突然就讓我成親，我的確還沒有做好準備。然而，婚期不可能繞過爹。爹說道：“彭城王殿下的提議，臣也十分認同，一切以殿下的意思為準。”
見爹同意彭城王的提議，我才敢滿懷期待地看向陛下：“陛下，彭城王殿下說得對。媛華的三個姐姐都是十五歲才出嫁的，我從沒想過自己十四歲會成親。而且，這兩年，我一直在平城，父親又在洛陽。到洛陽後，我本想在父母身邊好好盡孝，卻不料被陛下如此看重。雖說陛下賜婚是莫大的榮耀，但我還是希望，如果有可能，最後在父母身邊盡點孝，還望陛下允殿下所請。”
“這？”陛下思索片刻後，才說道，“這倒也是。你今年畢竟才十四歲，也的確不大，就如六弟所請吧。”
“媛華，剛剛你說要額外向朕提一個小小的要求，現在你可以說了。”我腦海一片淩亂之際，陛下又興致勃勃地問了起來。
我原想，若是內府沒有《後漢書》，陛下隨便送我一個禮物後，再送我一棵梅花樹就行。然而，陛下已為我賜婚，我又怎麽敢如此不知好歹，再向他索要其他東西？
想到這裏，我說道：“陛下今日厚恩，媛華沒齒難報。這個小小的要求是輕而易舉之事，等來日，我請彭城王殿下幫我圓了心願就行。”
“哈哈哈哈，行。”陛下爽朗一笑，對彭城王說道，“六弟，你可得記住，務必滿足媛華的心願。”
“是。”
我隨彭城王再次謝恩後，便坐到了席子上。隨後，他開口問我道：“李姑娘，你的心願是什麽？”
“殿下，你見過梅花嗎？”
“見過。這種花兒中原多有，不過代都平城氣候寒冷，不宜種植，幾乎沒有。早年我在靈泉池行宮見過，到洛陽後，也在洛陽見過。”
“我也在靈泉池行宮見過一次，那裏的粉色花兒，太漂亮了。若是以後有機會，殿下可否幫我尋棵那樣的粉色梅花？”
數年前，平城曾移植過南方的粉色梅花，只可惜，平城氣候寒冷，並不適合梅花生長。那些梅花移植過來後，只有靈泉池行宮的活了下來。如今，整個洛陽都沒有靈泉池行宮的梅花。
“這是小事，若是你喜歡，我即日就派人幫你尋。”
見他如此說，我連忙搖頭，拒絕道：“殿下千萬不要。栽種梅花只是小事，不值得大費周章，浪費人力物力，故而我才沒有求父親為我尋找梅花。等時機合適，順帶移植即可。”
“我記得了，以後無論我走到哪裏，遇到奇花異草，都記得給你帶回來。”
我所提的這個不算要求的要求，對彭城王而言不過是日後的順手之事，他十分爽快地答應了。然而，我所有的卻是一種不可言說的心緒：粉色梅花，那是我畢生不可再得的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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陛下聽我這樣說，看了看彭城王後，又饒有興趣地問我道：“哦？別名？這倒是新奇。那六弟給自己取的什麽別名，媛華說出來讓朕也聽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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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這丫頭！”陛下假意嗔怪了我一句，又說道，“對了，朕都忘了正事了。剛剛媛華猜的謎語是對的。媛華說說，想要什麽賞賜。”
一切都在意料之中，我仿佛看到，我的生日大禮正在向我奔來。我試探著問道：“陛下不會真的要賜我一只金鐘吧？”
“怎麽，你不想要金鐘嗎？”陛下笑著反問我道。
說實話，金鐘只能算貴重，算不得珍奇。我笑笑說道：“能得到陛下的賞賜，是至高無上的榮耀，媛華怎會不喜歡？媛華只是從謎面上猜的，覺得陛下可能會給猜對之人賜只金鐘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，”陛下爽朗一笑，“你倒是聰明。不過，你來之前李彪是第一個猜出來的，朕已經把金鐘賜給他了。你就是想要，也沒有了。”
竟然是禦史中尉李彪最先猜中的謎底。我心底略帶幾分不悅地悄悄看了一眼這個忘恩負義之人，才繼續說道：“媛華聽聞，南人範曄所作的《後漢書》尤為良史。不知如今內府可有此《後漢書》？若是有，媛華就鬥膽求了。若是沒有，也無妨，隨便什麽都可以。不過，陛下賞賜完我東西，我得額外向陛下提一個小小的請求。”
“行。你提的要求，只要在朕的能力範圍之內，朕都能答應你。不過，你說你要範曄的《後漢書》，卻有些不好辦。現在內府的確有一部範曄的《後漢書》，可惜，只有一部。你來之前，李彪和甄琛相繼猜出了謎底，但他們都在那兒賣弄文采，整了個謎中謎。除了他二人，六弟是最先猜出字謎的。清徽堂裏，也是他最早說出‘習’字的。而你，又是女眷中第一個猜出字謎之人。六弟向朕提出的賞賜跟你一樣，也是範曄的《後漢書》。這……這可如何是好？”
我與彭城王不會如此的心有靈犀吧？天下之大，簡直無奇不有。心中訝異的同時，我亦回頭看了看彭城王，他朝我一抹淡笑。得知彭城王求的賞賜也是《後漢書》，我非但沒有被橫刀奪愛的感覺，反而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。彭城王這樣的人，莫說要我讓出一部書，就是讓出對我而言更為重要之物，想來我也不會猶豫的。
於是，我向陛下說道：“既然是彭城王殿下先提出來的，陛下就應該給殿下。何況，媛華相信，此書在殿下手中，必然能比在媛華手中發揮更大的價值。”我要《後漢書》只是因為平素喜歡讀書，想要了解曾在洛陽定都的東漢事跡。彭城王是朝中重臣，這部史書中所載的治亂興衰，對他的為政處世必然大有裨益。
陛下只是朝我笑了笑。這時，李彪說道：“今日看到李姑娘才華橫溢，倒是讓微臣想起了自己的女兒。算起來，她只比李姑娘小兩歲，但也熟讀經傳，精通史籍。若是她在這裏，肯定也能猜出陛下的謎語，和彭城王殿下一爭《後漢書》。”
今日馮昭儀主持的宮宴邀請的都是世家之女，盡管李彪已是禦史中尉，然而，他出身寒門，女兒不在被邀請之列。不曾想，因為今日之事，他竟然在這般公開場合誇讚起了自己的女兒。
李彪的女兒我是沒有見過的。不過，聽到李彪這般誇讚自己的女兒，陛下似乎有點不悅，面上頗帶幾分不滿，說道：“道固，不是朕說你，清徽堂是你幾次三番誇你自家孩子的地方嗎？”
道固，是李彪的字。誇讚自己孩子，原本不是什麽大事，以陛下的心胸想來也不會介意。但陛下說的是幾次三番，想來李彪是經常在這種場合誇讚自家子女，次數過多，才引起了陛下的反感。
“微臣失言，請陛下恕罪。”
李彪唯唯諾諾地請罪後，我才從容說道：“蒙李中尉誇讚，媛華慚愧至極。才華橫溢這個詞，我實在擔不起。今日能猜出陛下的謎語，全托陛下福氣。若是令嫒在此，《後漢書》怕是要拱手相讓了。”
我如此說，既給了陛下面子，又不顯得自己驕矜，還讓李彪吃了個啞巴虧。陛下這才笑道：“媛華果真沒有讓朕失望。媛華才貌俱佳，六弟器高時令，你們男未婚，女未嫁，實在是一對璧人！”
雖然《後漢書》沒有得到，但得到陛下的親口誇讚已經讓我很開心了。不過，陛下的話說完，我才意識到有些不對，陛下為什麽說我和彭城王是一對璧人？我還未來得及繼續思考這其中的緣由，陛下已經下了旨：“傳朕旨意，尚書左仆射、清淵侯李沖第四女李媛華德才兼備，恭順淑婉，宜作配皇室，特賜彭城王元勰為妃。”
陛下的旨意一出，殿中山呼“萬歲”，我楞在了原地。我看向我爹，他面上竟是久違的真心笑容。我傻坐在案前，想到我和爹曾經說的那些話，想到生日前進宮那次陛下莫名其妙問我的話，突然間恍然大悟：一切都是蓄謀，只是我不知道而已。
直至彭城王起身牽起我的手，帶著我到殿中謝恩，我才回過神：“臣弟攜王妃媛華謝皇兄隆恩。”
“臣李沖謝陛下隆恩。”爹也已經起身到殿中謝恩。
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這個事實，只是慌張地隨著彭城王謝恩：“媛華……媛華謝……謝陛下隆恩。”讓我嫁給陸始平是爹的心願，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嫁給他，可我卻從來沒有想到，陸始平是彭城王。這件事於我而言算是不可多得的好事，但若是元恪知道這個消息，我甚至不敢想他會是什麽反應。我的夫婿若是別人也就算了，可偏偏是他的親叔叔。日後見到他，我該如何跟他解釋，又該如何與他相處。
“哈哈哈。看來朕宣布得太突然，都嚇到媛華了。”
陛下不愧是陛下，竟然註意到了我情緒的異動，看出了我對這件事的意外。想起元恪告訴過我，他跟陛下提過我們一起去看梅花的事情，我不得不迅速控制好自己的情緒，盡量不讓陛下感覺到我的異常。
我只得順勢說道：“可不是嗎？早晨進宮時，媛華還是李家四姑娘，沒想到尚未正午就變成了彭城王殿下的未婚妻。身份轉變之快，確讓媛華意外。”
“像媛華這麽好的姑娘，朕的確急著收歸皇室嘛。待選個良辰吉日，你和六弟成親後，就可以盡情討論經史文章了。六弟府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典籍，不僅夫君有了，就連世間少有的書籍也都有了。朕給你這個禮物怎麽樣？”
我心中還是不太平靜，只能盡力和緩道：“這個禮物貴重至極，十分出乎媛華意料，謝……謝陛下隆恩。”
我話音剛落，陛下就又宣布道：“來人，傳朕旨意，六弟今日喜得佳人，特賜玉如意一對。”
“臣弟謝陛下隆恩。”彭城王跪下鄭重地再次謝恩，看到他跪下，我亦慌張地隨他跪下。現在，我只想這個宴會能早些結束，再在清徽堂呆下去，我不敢保證我不會情緒有異。
“陛下，臣弟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六弟，你說。”
“陛下，臣弟聽李仆射說，媛華不久前才過完十四歲生日。剛成年就成親，對她而言太過突然。臣弟想，若是李仆射同意，婚事的具體日期，就定在九月或者十月的某個日子，那時，天高氣爽，想來比如今更適合成親。”
對於彭城王的提議，我內心是無比感激的。我確實覺得我如今年歲尚幼，突然就讓我成親，我的確還沒有做好準備。然而，婚期不可能繞過爹。爹說道：“彭城王殿下的提議，臣也十分認同，一切以殿下的意思為準。”
見爹同意彭城王的提議，我才敢滿懷期待地看向陛下：“陛下，彭城王殿下說得對。媛華的三個姐姐都是十五歲才出嫁的，我從沒想過自己十四歲會成親。而且，這兩年，我一直在平城，父親又在洛陽。到洛陽後，我本想在父母身邊好好盡孝，卻不料被陛下如此看重。雖說陛下賜婚是莫大的榮耀，但我還是希望，如果有可能，最後在父母身邊盡點孝，還望陛下允殿下所請。”
“這？”陛下思索片刻後，才說道，“這倒也是。你今年畢竟才十四歲，也的確不大，就如六弟所請吧。”
“媛華，剛剛你說要額外向朕提一個小小的要求，現在你可以說了。”我腦海一片淩亂之際，陛下又興致勃勃地問了起來。
我原想，若是內府沒有《後漢書》，陛下隨便送我一個禮物後，再送我一棵梅花樹就行。然而，陛下已為我賜婚，我又怎麽敢如此不知好歹，再向他索要其他東西？
想到這裏，我說道：“陛下今日厚恩，媛華沒齒難報。這個小小的要求是輕而易舉之事，等來日，我請彭城王殿下幫我圓了心願就行。”
“哈哈哈哈，行。”陛下爽朗一笑，對彭城王說道，“六弟，你可得記住，務必滿足媛華的心願。”
“是。”
我隨彭城王再次謝恩後，便坐到了席子上。隨後，他開口問我道：“李姑娘，你的心願是什麽？”
“殿下，你見過梅花嗎？”
“見過。這種花兒中原多有，不過代都平城氣候寒冷，不宜種植，幾乎沒有。早年我在靈泉池行宮見過，到洛陽後，也在洛陽見過。”
“我也在靈泉池行宮見過一次，那裏的粉色花兒，太漂亮了。若是以後有機會，殿下可否幫我尋棵那樣的粉色梅花？”
數年前，平城曾移植過南方的粉色梅花，只可惜，平城氣候寒冷，並不適合梅花生長。那些梅花移植過來後，只有靈泉池行宮的活了下來。如今，整個洛陽都沒有靈泉池行宮的梅花。
“這是小事，若是你喜歡，我即日就派人幫你尋。”
見他如此說，我連忙搖頭，拒絕道：“殿下千萬不要。栽種梅花只是小事，不值得大費周章，浪費人力物力，故而我才沒有求父親為我尋找梅花。等時機合適，順帶移植即可。”
“我記得了，以後無論我走到哪裏，遇到奇花異草，都記得給你帶回來。”
我所提的這個不算要求的要求，對彭城王而言不過是日後的順手之事，他十分爽快地答應了。然而，我所有的卻是一種不可言說的心緒：粉色梅花，那是我畢生不可再得的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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